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喜极而泣(七)
2023-05-23 08:35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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喜极而泣(七)

作者:杨胜应

    说到妹妹,我必须得事先交代下自己家里的情况。我父亲和母亲认识,是在一次集市上。母亲是贵州人,父亲是重庆直辖前的四川人。我们老家和贵州仅隔一条小河。母亲是土生土长的苗族,热情豪放,胆大心细。对于自己喜欢的人和事物,从不遮遮掩掩,向来是直奔主题,大胆追求。父亲是土家族,虽然比较内敛,沉稳,但却很正义、勇敢。那次集市,母亲一个人来我们乡赶集,途中遇到小偷扒窃,正好被父亲看见了。父亲个子尽管矮小,但并不惧怕,当场和那身强力壮的小偷斗了起来。虽然身体不占优势,父亲硬是拼着受伤的狠劲,夺回了母亲身上的小布包。母亲大为感动,义无反顾地爱上了父亲。母亲和父亲比较起来,她的家族比父亲家族好很多倍。当时外公在母亲老家的区委上班,坚决反对母亲嫁给父亲。就算外公威胁母亲,要断绝他们的父女关系,母亲依然选择嫁给了父亲。

    当年有关父亲、长贵叔和花婶三人之间被传得沸沸扬扬的事,随着各自的结婚,最终消散在了风中。日子也就这样不好不坏的流逝着,但在老无赖过世后,寨子里竟然再次传出父亲和花婶的事儿。母亲很生气,加上父亲为了寨子的生产,经常不回屋。母亲心生埋怨,追问父亲,父亲也不解释,两人由此多了无数争吵。好在父亲是一个懂得进退的人,没有多久就不再担任村干部。但在我母亲眼中,父亲依然没有任何的改变。从父亲的角度去看,母亲有些无理取闹了。母亲每次闹,父亲就干坐着抽烟,等母亲发泄,他或许是不善于解释,又或者是不想解释。时间长了,母亲因为过于情绪波动,身体越发的差,特别是弟弟的夭折,让身体本来不好的母亲,最终郁郁而终。在没有得知自己还有一个妹妹之前,我都不认为父亲和母亲之间有重大矛盾。在我脑海里,父亲和母亲很恩爱,虽然有吵闹,也只是因为生活琐碎。我潜意识的把二人的吵闹认为是一种正常情况。但现在花婶告诉我,我还有个妹妹,从小就被送去了外婆家。这让我对父亲的印象大为改变。作为父亲,怎么能够让自己的孩子由他人抚养呢?就算当年是因为超生,但弟弟夭折后,妹妹也可以接回家来生活。也不至于小妹从出生到长大,从没有回过家。父亲就算再有苦衷,在对妹妹的事情上似乎做得太绝情了些。我在想小妹被送出去的真正原因,是不是父亲和母亲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。当然,这些只是我的猜测,具体情况到底是怎么回事,还是得找到当事人才可以得出正确答案。

    母亲家里总共七兄妹,母亲年纪最大,后面有三个弟弟三个妹妹。因为母亲不听外公的话,宁愿断绝父女关系,也要选择嫁给我父亲,两家之间弄得非常的僵硬,很少往来。但在外公过世后,两个家族之间就有了一些走动,要不然小妹也不可能寄宿在外婆那边。据我所掌握的信息,大舅目前在河对岸贵州的边陲小镇为自己的女儿,也就是我的表姐带孩子。目前是离我最近的人,应该对此事知道得最清楚。虽然这人古板,把外公的脾气遗传了七七八八,但还是没有读过古书的外公迂腐。我去找他了解小妹的情况,对方应该不会拒绝。虽然这些年没有走动,但我也知道表姐所住的位置。

    表姐嫁给了对面小镇场镇上的一个小商贩,长年累月做着小生意。什么好卖买什么,货物从不固定。在场镇上有一个固定的店铺,由表姐看守,而表姐夫则开着面包车,赶着流动集市。我记忆里所知道的,她们卖过香烛、卖过水果、卖过佐料、卖过衣服、卖过年货,甚至也卖过鸡鸭等等。所卖货物,全是附近村民们的日常生活所需。表姐夫个子不高,凭借长相完全配不上表姐,我见第一眼就有点武大郎配潘金莲的味道。真是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。表姐之所以选择嫁给表姐夫,主要是因为表姐夫能挣钱,而且还是场镇人。尽管两人的结合不被大家看好,但实际上表姐和表姐夫过得很恩爱。我曾经见过表姐夫几次,那是有次来我们集市赶集,他拖了满满一车柑橘。母亲带着我去买东西,在街头偶遇了。表姐夫很会来事,大姑大姑叫得非常亲热,还给我们装了很多柑橘。母亲很高兴,我自然更开心。母亲开心并不是因为对方赠送柑橘,而是因为表姐夫会做生意,对表姐也很好。而我开心就简单得多了,就是因为柑橘。后来去对面场镇时,我也再次见过表姐夫,他依然那么热情,让我对他印象很好。所以,我牢牢记住了他家的店铺位置,就在老合作社的正对面。

    那次和母亲一起遇见表姐表姐夫,虽然她们都热情地邀请我和母亲去他们家里作客,但母亲并没有去。母亲解释说来买点东西,买了还得赶回去。其实我知道母亲不愿意去的原因是,担心我们影响对方做生意。我们去的时候,客人很多,他们忙得不可开交。如我们真去了,肯定会带来不少损失。那个年代虽然没有什么大恶人,但贪小便宜,顺手牵羊,小偷小摸的事情大有存在。表姐夫二人,还得时刻防备着,被人惦记。

    既然大舅在表姐家,我便在第二天上午,很早就出门去找他了。因为没有去过表姐家里,我只能先去表姐的店铺找她。让我意外的是,记忆里表姐的店铺,竟然成了别人的。而且还成了一个早餐店。见店里忙活的老板不是我认识的表姐和表姐夫,我大失所望,但也不能就此离开。想要找到大舅,就得问这个早餐店的老板了。店铺的经营者是一对中年夫妇,年纪比表姐夫他们大不了几岁。在我踏进店门的时候,坐守店门的老板娘就笑着招呼我,老弟,油条包子稀饭想吃哪样?既然来打听信息,别人是做生意的,不可能平白无故就免费给你想要的答案。我得坐下来消费消费,这样也才方便打探。我随口道,来两个大肉包和一碗粥,一叠泡菜。老板娘很高兴,朝内喊道,两个大肉包,一碗粥一叠泡菜。喊的同时,也引导着我进屋坐。我就近选择了一个座位,不等包子端上来,我便试探性问道,老板娘,问你个事儿可以吗?女子有些好奇道,老弟想知道什么?我道,你认识田芳和赵龙吗?我直接把表姐和表姐夫的名字给说了出来。认识,怎么能不认识?这店铺还是他们抵押给我的。女子显得有些高兴,她又道,老弟,莫不是他们也欠了你的钱,你是来讨债的?对方的反问把我问住了,情不自禁问道,他们欠了很多钱吗?老板娘一听就知道,我不是来讨债的了,对我的来历更好奇。她没有回答我的问题,而是追问道,那你来找他们做什么?正好这时候热气腾腾的包子端了过来,我拿起一个包子咬了一口,含糊不清道,我是他们的表弟,来找他们有点事儿。老板娘道,表弟?既然是亲戚,难道你不知道他们现在四处躲债,早不在家了吗?我顾不上吃包子,忙问,他们家里还有人吗?我关心的重点是大舅,至于他们二人在不在,并不重要。老板娘道,田芳父母和孩子在家。我又问,在哪儿?老板娘马上警惕道,他们家住哪儿你不知道?她怀疑我并不是田芳她们的表弟。我笑道,我真是她们的表弟,只是这些年常年在外读书,又在外地工作,还没有来过她们家。老板娘道,那你为何现在会出现?我解释道,前些天我父亲过世了,回家来办丧,顺便过来看看他们。看了他们之后,我就得离开了,以后再回家的时间就很少了。老板娘道,或许你说的是真的,但是我不能说服自己相信你啊?我想了想道,我的母亲是田芳的大姑,我可以说出田芳父亲的名字。我随后把自己母亲和大舅的名字都说了出来。还进一步扩充解释,她们老家在什么地方,家里都有些什么人等等。总算费了一些口舌说服了对方,也最终得到了我想要的答案。表姐和表姐夫其实就住在右手不远处的街道背后。

    这是一栋九十年代自己修建的砖瓦房,长三间,一楼一底。在建房之处,这房子一定是场镇是最耀眼的,但时刻二三十年,这些耀眼都成了过眼云烟,早已经被拔地而起的大楼取代了。耀眼两个字变成了落魄和不起眼。

    我去的时候,大舅正在院子里和孩子滚铁环。铁环是铁丝人工制作的,简单,耐用。孩子七八岁光景,是一个爱动的男孩。而大舅模样没有什么变化,但老了很多。也不知道是岁月的原因,还是因为表姐表姐夫后来发生的事情。我从老板娘那儿听了一些端倪,最近几年,表姐和表姐夫有了钱,双双迷恋上了赌博,没有几年就把当年的家底败光了,现在还欠下了不小债务。见大舅把目光全部放在孩子身上,没有发现我的到来,我刻意地咳嗽提示。大舅闻声扭头看了过来,对方的目光让我感到悲伤。那是一种担忧,害怕的目光。我猜测得出来,表姐表姐夫外套躲债后,大舅他们没少被人上门讨债。说不定遭受了不少的威慑和恐吓,他担心,害怕再所难免。你是?大舅小心翼翼地问着,似乎很怕得罪我这个陌生人。我忙道,大舅,我是山川..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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