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中秋的糍粑
2020-10-12 09:13
来源: 无线营山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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中秋的糍粑

作者:王优

       中秋未至,月饼早已上市。七月刚冒了个头,大大小小的超市里,琳琅满目的月饼就抢占了显眼的位置。

       作为中秋的标配,制作精巧造型独特的月饼,历来受到人们的喜爱和欢迎。比起馅料丰富,口味多样的月饼,我更想念的是母亲亲手舂的糍粑。

       我出生在川北农村,小时候,关于物质的记忆是褴褛的,逢年过节,很难见到从集市上购买的包装精美的应节物品。可是记忆中的节日气氛并不褴褛,特别是中秋节,妈妈舂的糍粑又香又糯,可以说是世界上最美味的食物。

       往往是中秋节前十天左右,母亲便暗暗准备过节的食材了。新收的糯稻经过阳光的暴晒,于簸箕里散发出浓烈的燥香。母亲总要顶着日头,抽空到太阳底下去,伸开手指,把那一片金色拨了又拨,让每一粒稻子都享受到阳光与手指的亲吻和抚摸。母亲说,稻谷一定要翻晒好,干透了,打出来的米才圆润饱满。不然,米糠白糊糊的,米粒碎得很,浪费了,多可惜。

       果然,每次去加工坊打米,加工的师傅把稻谷往斗子里一倒,说,你这谷子干得好,倒起来霍霍响。打出来的米真的是圆滚滚的,粒型整齐,几乎没有半节米。粒面光滑,有的米粒还依稀可见黄色胚芽。乳白色半透明的米粒似乎打了一层柔和的油光,静静散发着甜糯的清香。

       打回来的米,母亲还会倒在簸箕里细细筛选一遍,拣尽偶尔残留的小节枯枝或细碎石子,特别是混迹于谷物里的小而硬的稗子。然后用袋子装起来,扎好。等到中秋节前夜,母亲将米倒进木桶,加水泡上。干燥的糯米遇到清冽的古井水,好不舒适惬意,一觉睡过去,幽凉的长梦里,每一颗小米粒都花朵一样绽放开来。

       这个间歇,母亲会把新收的芝麻,黄豆或者花生,同样拣择干净,炒熟,捣碎,加入适量的食盐或者白糖,拌匀,装在瓶子里存起来。中秋节到了,吃罢早饭,母亲开始淘米蒸糍粑。经过一夜浸泡,白莹莹的糯米已经吸饱了水分,变得雍容而温润。淘好的糯米倒在筲箕里沥干水分,大铁锅里加水,放上洗净的木甑子,铺上纱布,倒入糯米,插好气眼,盖好锅盖,架起大火猛烧。母亲说,蒸糍粑,米要泡好,火候也很重要。火要旺,需一气烧开,小火塌气,糯米蒸不熟,成了夹生饭,那就没法补救了。

当锅里的水咕咕直响,腾腾热气冲天而起,浓雾一般笼罩了整个灶头。被火光映红了脸的母亲松了口气,添好柴块,站起身来,围着锅台察看,水少不少,有没有漏气。大约半小时之后,糯米的醇香已钻入鼻子。母亲揭开锅盖,嘬嘴一吹,噗噗有声; 再用筷子一插,抿嘴一笑:好了!

       蒸熟了的糯米粘在一起,粒粒晶莹,颗颗透亮。母亲趁热舀满一大瓢,倒进洗净的石臼,操起两头圆溜溜的柏木杵,使劲舂。“咚——咚——” 几个回合,汗水冒出来,母亲停下,微微喘着气。这时候,我们几个就要争着去试试身手。舂糍粑看似简单,其实是个技术活。我们总是舂在石臼边上,震得手生疼。有时使劲举起木杵,没想到糍粑也粘在木杵上,向下一舂,糍粑“咚”地掉在地上。母亲舂糍粑,节凑合适,力度刚好,能巧妙地让糍粑在石臼里自由翻身,每颗米粒都被力道糅合得恰到好处。她舂的糍粑劲道柔滑,又糯又软。

       舂好的糍粑,滚热黏手。“热糍粑,冷粽子”,糍粑要趁热吃。母亲沾一点蒸锅里的水,三五两下,一大坨糍粑被揪成小坨,放在碗里,端上桌来,拿出准备好的佐料,大家各取所需,大嚼特嚼起来。绵软而有嚼劲的糍粑,香喷喷的花生芝麻粉,嗅觉与味蕾都得到了极大的满足,胃里妥帖起来,节日气氛在醉人的香气里浓郁起来。

       没吃完的糍粑,母亲把它摁成圆圆的饼,切成小块下顿煎着吃,或者切成薄片,晒干,用油炸了吃,又酥又脆,滋味远胜如今集市上买的虾片。

       当月上中天,我们坐在院子里,夜风清凉,虫声婉转。某一瞬间,只觉母亲摊放在簸箕里的糍粑,似乎已破窗而出,飞上幽蓝的夜空,凝成头顶上白莹莹的玉盘..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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